第二百五十六节:微凉的冬风 (第2/2页)
——说白了,那块令牌像是租的,最后还是得上交回去。并且给的权力都非常局限于持牌者个人,不能以这份权利谋求更多的东西,也无法就此发展。
毕竟终归只是拿来堵嘴不让大巫女那边继续上报申请用的东西,冷静下来思考,这份光荣的特权里边光荣占了9成,只是更多让你能充充门面。骑个马穿个护甲去个普通人去不了的地方,多点谈资罢了。
而本地的乡士显然也是明白这点的,他用看暴发户的眼神冷冷地看了一行人,给自己手下以及乡民们下达了“地主之谊当尽则尽”这样可有可无十分平淡指令。
不添麻烦,不做阻挠,但也不会有多巴结奉承。
但这实际上也正是一行人想要的。
尽管已没有什么秘密任务之类的需要执行,但过多的关注仍旧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他们眼下作为异乡人却骑着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免不了会吸引某些心怀不轨之徒。
毕竟偷正儿八经的贵族的东西是一码事,偷有名无权还是被视为愚蠢落后的南蛮名誉贵族的东西,心理上要容易得多了。
穷山恶水多刁民,尽管这里离新京并不算遥远,居住的村民却与新京境内不同衣服上尽是补丁并且大多面黄肌瘦。
除了本地的领主乡士有专人照料的马匹以外,这里并没有专门的马厩。但牛或者驴子之类的他们还是有的。
顺着道路走到村子另一端靠近竹林的出口处,便是带有食槽可供牛马吃食的牲畜栏所在。
这里草料成堆,非农忙时节的牛便会寄存于此进行集中饲养与照料。而一行人的马匹眼下也要停放在这里。
只是给马匹的草料需要再好一些,而在听闻前期安置马匹的咖莱瓦用至今仍有些许生硬的和人语言说草料里要添入一些谷物和切碎的果实时,米拉明显注意到有两名偷偷摸摸跟过来,此刻躲在旁边神龛后方倾听的村民眼神上下地打量起了他们背负在马鞍上的物品。
那枯槁有如树枝一般的手指紧紧抓住老旧的神龛木制遮雨棚壁上,发黄破损又干裂的指甲里边积攒着厚厚的淤泥,他们显然没有合适的刀具去修剪,那如锯齿一般的短边缘更像是用牙齿咬掉的。
在仍旧寒冷的冬末,这两人却露着干瘦的双腿只用一件加长的袍子遮盖躯体。
与白发的少女眼神相交之时,两村民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一般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就缩到了神龛后面。
她收回注意力转过头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人都吃不起的东西拿来喂马。”而随着寒风飘来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嫉妒与憎恨,洛安少女再度转过头,那两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愿他们别犯傻。”她这样说着,一旁的贤者则无言地取下了行李。不同的地点,相似的局面。穷困潦倒被绝望所淹没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如今的米拉已经知根知底。
而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如今的她已经明白伸手去帮忙,去施舍他们东西是无法拯救这些人的。或许能让他们一时果腹,但扭曲的心灵之中充斥着的憎恶和嫉妒却是难以就此消散的。
救急不帮穷。
可以救火,可以在危急关头出手救命。但那些更加根深蒂固的问题,它们没有这么简单直接的解决方法。
就像干旱已久的土地上濒死的枯木,若是一时间给予大量的水份反而可能会因此暴毙。
能做的只有一点一滴改变生长的土壤。
可这又谈何容易。
即便没有人为阻力,这都是一个可能需要花费几代人才能实现的目标。
她太弱小了。过去曾是,如今也仍旧是。
整理行李的手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一旁的亨利注意到了这一切。
“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是成长过程中必定会经历的过程,但这不意味着要变得麻木又对它们视而不见。”冷不丁地,我们的贤者先生用亚文内拉语这样说道。
“若你觉得它们是不对的,就去改变。”
“但不必急于一时。”
“不必急迫地在短暂的时间内找出答案,因为有许多事情是时机成熟了才能推进的。”
“记住那些不甘,记住那些想法,将它们作为动力,磨砺自己。”
“这样等到时机正确之时,你才会拥有执行它们所需的技巧与知识。”
“这就是作为长者的智慧。”贤者耸了耸肩。
而米拉对他翻了个白眼,但心口却也因此轻松了不少。
“糟糕的大人的智慧。”她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