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亏账难算 (第1/2页)
分明仅是距北烟泽不过咫尺之间的远近,北烟泽却是不曾同城关外几座城池那般,秋雨尽收,天高云阔,而是比起往日仍要黑云压城几分。
熟知北烟泽一地的,皆是晓得这等暗无天日的景象,才属是关外的常态,要真是有朝一日接连放晴,那才是当真不得了的大事,近年来统共有两会天光大亮的时辰,皆是妖物临潮而起,遮天蔽日,竟不知其终处,两次其中仅有一回,是勉强将冲出关外的妖物尽数格杀,而另外一回,则是令整座天下都晓得有北烟泽这么处妖潮翻滚的九幽地。
但凡人间人,多少都是有些不见棺木不落泪的心思,这心思或许很短,或许很浅,但唯独这等堪称血水淋漓的现实,方才可令人警醒,原来此事已然到不可回转的境地,到那时节再捶胸顿足,叹息痛恨,然而悔之晚矣。
诸国其间,自是有知晓唇亡齿寒这等道理的国君,自是有上书劝向北烟泽送上辎重人手的重臣,更是有心系北烟泽安慰的百姓,不过在旁人看来,皆不过是杞人忧天,更何况人在卑微地,又何须有那等兴亡事匹夫有责的念头,倒是不如担忧自家粮米可曾够熬过这年。但令天下许多高门大员,乃至于一国之君都甚觉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之处在于,倘如是自身伸出援手,令这座北烟泽莫要受妖物破去,而倘若有一日这纸盟约扯碎,自身就无异于比旁人缺失一重用于兵马的余粮辎重。
先祖基业,天下祸乱,人心难测,近乎牢牢将人锁在为己二字上,既不可站到高处谴议,言说人人皆不曾心怀天下,皆盯着手中不过区区几十载的权势,或是什么拓土开疆大愿,而又不可不叹息,兴亡二字,仅是系于寥寥人手中,倘如人间生灵涂炭妖物横行,尚不能自保,又何谈所谓世间一统。九国国君,似乎人人手中都扼住旁人咽喉,而自己咽喉处,又是被旁人扼住,既无暇抽身,又何来的分出许多念头,担忧北烟泽一地。
受妖物荼毒甚重的紫昊一地,竟也是许久不曾向北烟泽一地运送粮草辎重,担忧二字,近乎是摆到桌案之间。
但无论如何,这座分明权重之人皆是知晓的北烟泽关外,照旧需有人守,即使是人手已愈发难以为继,照旧是要在沉默里将无数妖潮一波波打退,而后继续很是沉默地将往日相熟的袍泽尸首,艰难从妖物口中夺将下来,虽不说安置得有多体面,起码免于无处可安。北烟泽时闻鬼哭,凄声人间,然世间充耳不闻,仅余明争暗斗。
柳倾近来已是做得有些木然。尤其辎重钱粮一处,仅是每日将所耗去的扣除,良久不曾再有填补,尤其北烟泽着实无甚春夏,近乎是常年凉冷袭人,即使是节流,照旧也不能过于节衣缩食,譬如是最广袤大泽之北强袭而来的声势浩大的北风,扯碎不少将士兵卒瑟缩的军帐,或是前头几日遇袭,虽是勉力苦战,依旧遭妖潮踏破屯粮地所在,要么便是死战之中,被负伤吃痛妖物带去了兵刃,虽是性命无忧,然而铁衣为妖物扯碎。终日冷风吹拂,倘如是腹中无食,更添几分寒凉,熬过此冬都不见得容易,又何况披甲持戈同妖物分个生死输赢,于是即使钱粮当真难以为继,也需绞尽脑汁令这些位关外兵卒吃饱穿暖。这等磨损耗费,近乎隔三岔五都要使人愁苦得紧。
即使是有上齐近来频送好意,时常替北烟泽填补些辎重粮米,可照旧是耗不住多少时日,一时间又是惹得几人愁苦,青平君曾戏言虽说这北烟泽关外容貌俊俏者不在少数,自个儿哪怕是去往别地皇城其中的青楼,艳压群芳得来个花魁的尊号,估摸着也得日夜不停接豪客登门,连半点喘息功夫也无,都需起码十余日,才能堪堪使北烟泽一地,勉强免于苦楚。
闲暇之余,柳倾曾问过北烟泽可否在外有些生意,青平君亦是不曾藏掖,言说倒是有几处生意所在,然而行商一事,又何十足稳赚不赔的买卖,上齐圣
人虽是垂青文风,更是不愿轻易招惹世家,但对所谓皇亲外戚,却是相当严苛,全然不允有甚凭己身尊位,染指生意这等举动,初才登龙椅的时节,就已是任命荀文曲四处彻查,统共抄家得来的银钱数目,果真是奇重。即使近年来这位圣人亦是愈发四平八稳,知晓个所谓帝王之术,可自身这所谓皇叔的尊号,大抵也是无甚大用,直到这时节,才晓得天下从来不曾有什么好做的生意,先前从来不测才能够赔银钱,多半是因那些位精明商贾,尚有所求,有朝一日将这皇叔的名头废去,当真难以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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