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睢州城,齐南巡 (第2/2页)
老城主同齐南巡亦师亦友,自是时常要替仍旧气盛的齐南巡出谋划策,而齐南巡往往擅查雅言,总能令老城主颇觉欣慰,这些年来虽是辞官,可这睢州城当真能言蒸蒸日上,反而比自己在位时,更要有些起色,更因齐南巡本来本事就是甚大,更愿同甘共苦,时常将城主俸禄分发与城中将士,如此一来,本处在边关之外的睢州孤城,却少有流寇马贼胆敢进犯。
但此事却着实是有几分令人忧心。
「南巡意欲何为,老朽能猜出个一星半点来,但还是要卖弄些所谓的前辈架势,好生同你知会一声,」知晓齐南巡为人实则相当执拗,今番虽是也想力劝,可惜此事已成燃眉之势,着实是无什么从长计议的空闲,老城主自是知晓这位近乎是由自己看着从一位孩童变为如今而立壮年的齐南巡心性,可仍旧是摇头提点,「可要想好了,北烟泽都不曾拦下的妖潮,凭这么一座边关外的孤城,就算是能拦下大半的妖潮,倘如是等不到援军来救,置一城百姓于何等险境,如是围城数月,人尽相食,后世背上骂名,又当如何。」
「愿留的,同此城同存亡,一寸不让,不愿留的,已是被我派遣部下护送出城,天子仁厚,定当是要派遣援军来救,何况距边关尚不算在远,但凡是有粮草辎重连同援军,必不会使睢州城覆灭。」明灭烛火里,齐南巡两眼微合,已是打定主意,即使是老城主家中这茶汤,实在有些过差,竟也是接连添过数杯茶汤,浅斟慢饮,而后才是轻声道了句告退,起身离去。
所以很是古旧的宅院其中,就仅是剩下些撑不得秋时寒萧的花草枯枝败叶,与一位颤颤巍巍起身相送,迟迟不肯回屋的老人,拄杖看向长街尽头处,脚步很是稳固的齐南巡,铁甲已是穿戴齐整,乃是当年时节,紫昊铁骑险些踏入上齐国门时节,那位睢州城守将所穿,衣甲斑驳,然而却是出奇合身。
北烟泽边关失陷三十时辰,从睢州城城头望去,妖潮似海。
纵然是妖潮分为数股,但数目仍旧是连天接地,动辄逾万数,那等身形最是魁梧壮硕,自北烟泽与数城之间死战里存留下的拦路虎,近乎已是腹中饥饿到周身裹携杀气,更有形态各异南墙,当中甚至有足能同城墙比高的,奇形怪状,引身后浩浩荡荡走卒飞头偷天蛊,汹涌而来,地动山摇。
齐南巡三日不曾下城头。
城中囤积加之急调而来的火油,已是近乎枯竭,而投石器具连番向城外妖潮其中掷去顽石,三日之后,已是改为城内铺道的青石连同屋瓦,但纵是如此,依旧是一刻不曾停歇,连同城上滚木都已是数目不济,换来的是城墙连同城前,不下数千的妖物尸首,密密匝匝,近乎将城墙方圆百步尽数填满。齐南巡先行差工匠自城中凿穿的小孔,先沿城墙壁浇下火油,而后凭小孔其中急发火矢,使连片妖物生生葬身火海其中,而后再换挠钩长枪,自内而外昼夜不息,向城墙之上涌来的妖物捅戳,又是堪堪守下一日。
但即便是坚守城关,照旧免不得损兵折将,一来是拦路虎与南墙实在不能应付,仅可凭火舌驱赶,弩车连番压制,才可从中取得些喘息
的空隙,但统共折损的拦路虎数目并不算多,攻城时节仍是有无数拦路虎矗立城下,凭瓷实体魄拦下箭矢,除却千斤重石,或是大弩贯穿其体魄,再无应对的招法。
不过令城中负创最重的,是城北处守军松懈,放两三头飞头入城,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烧毁足有大半粮草,待到有人觉察前来救火的时辰,已然仅剩不足三成积粮。
但区区一座睢州城,却是生生拦下妖物冲向上齐边关脚步,且因连日战事,竟是使得自北烟泽一路艰难而来的妖物,都罕见显出些疲态来,纷纷退去,将睢州团团围死,西拒边关来援,南拦其余城关连锁,凡辎重粮草,半步不得入城。
一来一去,章法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