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话二三 (第2/2页)
温瑜默然点头。
想当初设凤雁卒这么一支游卒,温瑜便曾想过,除却刺探敌情烧毁营垒乃是本责外,探听虚实,从而凭这些位来去自如身手极好的兵卒试探胥孟府内,究竟有无修行人坐镇,同样是当初设立凤雁卒时,温瑜所料想的一环,只是未曾成想,那位病怏怏总传闻即将身死的文人,竟当真是藏锋隐忍到如今,大抵是因凤雁卒频频出关,才是于不得已之间遣修行人应对。
燕祁晔势力,早在当年胥孟府起势时,就可见一二,近乎是整座大元内有数的修行山门,皆被燕祁晔一力镇服,而直到如今尚无几位修行中人出手,一来是忌惮五绝所立的规矩,二来既是战事平稳顺利,同样自认不需动用修行人,可现如今的局势,倒是愈发扑朔迷离,瞧不出高下来,正帐王庭收回半壁江山,论及地域宽窄百姓数目,尚在胥孟府所掌疆土人手数目之上,不得已之下,递出这等手段,实属寻常。
一柄寒冽如水,悬在当空的刀,无人握住刀柄,始终会落地的,只是先前还仍未落实罢了。
「第二件事,有位老人说与我听的话,东有云台,毁城破垒,不久即来,」唐不枫晃晃两指,抬头看过温瑜一眼,见其神色如常,才继续说下去,「我未曾读过什么圣贤文章,到现如今也不算有个先生,不入学堂,未见文墨,但还是能听懂些意思,渌州壁垒以东,必是兵马严阵以待,当真要胥孟府寻到良机,毁城破垒的事,在那书生统兵时曾做过一回,熟悉得紧。」
「第二件事,大多是句多余话,但连着第三件事听,好像就不是什么轻松营生。虽说是先前伤及境界根本,不过如何说来,我都是立身在三境的修行中人,对付百骑虽说不上容易,倒也断然不该这般狼狈,况且战事到此年月两方该是人困马乏,厌烦久战,但说句实在话,只论先前围剿我的那伙铁骑而言,军容军势,并不比当初衰减去多少,甚至抢夺来的甲胄箭壶,都是同从人口中听来,五锋山一战中所配相差无几。」
果然温瑜听闻到此,眉头狠狠皱了皱。
唐不枫没道理吹嘘旁人威风,而实际上乘马行至关前,也的确是重伤垂死,要无三境修为傍身,光凭血流不止,就足够能令寻常人身死,好在是其练刀多年身子骨强健,故而观瞧鬼门关景致,而侥幸未死。而如此一来,起码可以断言,胥孟府兵马,起码最为精锐的一撮,并未出甚乱子,而胥孟府虽不复往日强盛,但用于兵马一事上的开支银钱,大抵仍能维系相当长的一段时日,想来燕祁晔同样不会出这等下策,即使是有穷兵黩武强征暴敛之嫌,可依然没到那等山穷水尽的地步。
虽说只是短短三两句话,但无一不是令温瑜面皮增添愁云。
把持渌州壁垒一地军屯,乃是少赫罕与温瑜岑士骧苦思冥想许久得来的良方,无疑是替正帐王庭这半壁江山添上一丝保障,最不济兵卒未曾赋闲而寻衅闹事,军规军心仍是稳固,又免得民心溃散,更是能凭渌州壁垒拒敌不战,硬生生将兵卒强弱善战与否,转换为经营疆本事高低,借一个拖字,令胥孟府再不能相争。但眼下看来,虽是卓有成效,但多半是被胥孟府内的高人揣测到心意,单借拖延手段,未必有效。
毕竟兵卒是否骁勇一事,并非一朝一夕之间就可填平所差沟壑。
「虽说算是败军之将,还是有些话想要规劝温将军,大抵
是那近来越发混蛋的云仲倘如在此,同样要这般说,有些事躲从来是躲不掉的,与其费劲心思心力维持守势,不见得比破釜沉舟高明,况且现如今凭正帐王庭家底,这一仗并不见得输得一清二白,想来那书生同样是人,同样会犯错,何况你不作为,许多人会强命你作为。」
唐不枫所说,温瑜自能领会,况且即使是正帐王庭拖得起,相持与胜战,或许只差半步,但终究不同。
「虽说小云子上回相见,瞧来很是古怪,说话也不中听,可依然是在担心一些人,不妨猜猜这些人里,有没有温将军。」
唐不枫告辞离去,温瑜在这处极隐蔽的帅帐处,却直坐到临近天明。
风和雪携朋引伴,呼啸冲荡,敲得营帐声声寂寥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