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今来果熟到我尝 (第2/2页)
却是不知,当年孤身冲杀于万军丛中的凌滕器,该是何等威风八面,豪气冲天。
所以浑身衣衫狼藉的云仲于众目睽睽之下摆出这么个稀松寻常的拳势,不论旁人瞧着何等滋味,自个儿总觉得还是好的。
旧日本事,拳随意动,云仲于锐金雷中,打竹百八,直打到一瞬夜色晴朗,甚至看似无意之间,冲拳拦下犹似一线月华的夏景奕飞剑,单手慢笼,令这剑光在周身缠绕一周,而后才是不紧不慢卸去力道,一拳过后再接一拳,生生崩开飞剑,即使是双拳早已破烂,而拳势拳劲,迎风再涨,甚至在在张太平蹙眉之间,硬是凭赤龙所余内气,又是艰险熬过锐金雷瀑,身形只退后三步。
云仲所递来的拳罡拳劲,似与锐金雷出自一处,竟是隐隐之间有生来一体的端倪,唯有张太平略微蹙起眉来,觉察到眼前这年轻人非是单单凭拳劲与高深拳术破去漫天金雷,反而更像是凭同源气机引动雷霆,而后尽数化解,此时虽是一对拳头破烂不堪,然而浑身精气神并未折损过多。
或许连云仲自己都不晓得,阎寺关当年凭空悟出一式掐雷,便是脱胎自虎狼山拳术,而这门拳术,并非是什么江湖上寻常师父所传,而是昔年道门之首李抱鱼亲自授与阎寺关,而千变万化,无论道法拳术,都脱身不得五雷两字,虽只是得来虎狼山拳的二三两神气,借凌滕器体悟众生内家拳术施展开来,云仲却只是觉得这一套拳,着实很是得心应手,竟是生生凭赤龙内气,强行拦下这看似睥睨人间的锐金雷潮,仍是沉浸于拳意其中。
昨日种苗神亭外,今来果熟得我尝。
不知距青泥口多少远近的一处农户其中,有位面皮粉黛的小道童灰头土脸跑将出门,朝已是熄去灯火的农户屋舍处嘬了嘬牙,龇牙咧嘴,总觉浑身恶寒,但略一回想,还是颇为无奈自身后包裹处翻腾出纸笔来,认认真真写罢几行字,而后略一闪身,将宣纸铺到农户家中桌案处,才是长出了口气,拍打拍打同身形不相称的宽大道袍,瞬息已掠出百步。
农户夫妻二人,乃是心眼顶好的人家,奈何是因身子抱恙,直到不惑年纪仍是膝下无子嗣,正巧遇上在林中小睡的道童,不由分说便是接回家中嘘寒问暖,足足拖沓了好几日那般久,凭道童愈发老练的心思来看,这两位怕是大多将自个儿当成那等走失的孩童,正巧是想膝下添子,而无可奈何,因此才有这般举动,心眼自是极好,倒是行程愈急,要赶在年关前回山,免于师父责骂,总觉得时日有些捉襟见肘。
道童当初留了个心眼,道观其中学来的符箓术道,始终未曾用上,倒是难得耍了个心眼,在那位云师兄处留有这么一道符箓,藏得极深,不久前心思作祟欲要下山走动走动,恰巧便凭这符箓法门,得知云仲所在,足足恳求近乎半月,给自家师父端饭食锤肩头,甚至还耐着脾气听自家师父讲了好几日的道法自然,才得此空隙下山,不过就在方才不久前,发觉那方符箓有异,八成是自家这位不是师兄的师兄,又在外头沾染了什么是非,索性就不再久留,留下这字据来,才是抽身而出。
说来也是怪哉,这位便宜师兄,虽不曾入道门,不过浑身却是疑云重重,到现如今道童都不晓得,这位云师兄究竟是立身在几境,不过单是在山中,听自家师父讲那位吴大剑仙的陈年旧
事,便晓得云师兄果真是跟对了师父,光凭挑事惹事的本事,还真叫一个少见。
甚至连道童自己都是有些犯迷糊,本就算不得同门,何苦去操心这位热下的乱子,不过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找寻出个看来相当天衣无缝的理由来。
云师兄的鱼,烤得那叫一个鲜活。
估摸着倘如道童将这番话说给李抱鱼听,八成是要气得老道再倒腾一回飞来峰,直撵到南公山顶兴师问罪,自己这做师父的被吴霜添了几十年的堵,而自家这宝贝徒儿,瞧这架势又要被吴霜徒儿带跑,甭论是不是什么道门昔日道首,这口气着实是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