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大婚 (第2/2页)
王大少因此对樊举人感慨道:“故友相赠几幅字画,不值两文钱的东西,侯爷竟如此珍视。侯爷不重礼而重情,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
快到杨沅迎亲的时候,又有一对璧人联袂而来。
这两位客人都是二十许的年纪,唇红齿白,眉眼如画。
两人都是发挽双凤梳,身穿玉色直袍,腰间缀着美玉,简直如同一对嫡仙人。
如此俊逸不凡的人物,甫一出现,便引得贺客们赞赏不已。
这么漂亮,一定是易钗而弁的两个女子吧?
难不成是杨侯爷偷偷养的外室上门找碴来了?
这样一想,一些贺客便兴奋起来,赶紧凑近了去,想打探二人身份。
就见二人呈上礼物,在樊举人面前的礼贴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刘商秋、刘伴月。
听那刘商秋自报身份,溜到一旁的客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就是先帝时的刘国舅,而另一位则是他的堂弟。
既然是刘国舅当面,那么他们兄弟二人生得百媚千娇,雌雄难辨也就不稀奇了。
客人顿觉无趣,便怏怏地回了座位。
刘国舅以扇掩口,一边往里走,一边悄声道:“六姐,你别这么昂首挺胸的啊,万一被人认出来。”
刘婉容白了他一眼,嗔道:“就你胆子小,这天底下有几人识得你六姐?”
“这……”刘商秋顿时哑然。
姐姐原本是一个深闺少女,接着就久困深宫,还别说,在这杨家大院儿里找个认识她的人,真的难。
自从上次发现姐姐似乎喜欢了杨沅,刘商秋便加了小心。
几番观察下来,他确认了,六姐暗恋杨沅,犯了单相思了!
刘商秋愁啊,他是真的愁。
换作寻常男人,只要六姐喜欢,他一定玉成其事。必要的话,帮姐姐下点药也是可以的。
可是……,人家杨子岳前程似锦呐,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必能拜相的前程。
伱要是做了杨家的女人,对人家的前程影响很大的。
可姐姐这单相思却是越来越严重了,今天人家大喜的日子,她非要来,就不怕触景伤情么?
眼见迎亲的吉时已到,杨沅便委托乔贞乔老爷代他迎客。
人家乔老爷做这事那真是得心应手,甭管认识不认识,甭管来人身份高低,乔老爷只消三言两语,必能叫人如沐春风。
就连那放下礼物就走的贺客,都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礼遇和重视。
快到傍晚的时候,杨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离开仁美坊,前往青石巷了。
玉腰奴是刘商秋的妾,今天她不宜露面。
人家娶妻,你若带妾登门道贺,那是失礼的行为。
但玉腰奴视杨沅为恩兄,恩兄今日大婚,她自然要有所表示。
因此,玉腰奴便请临安上百座瓦子里当红的歌伎、舞伎、杂剧班子前来表演。
从仁美坊到青石巷,玉腰奴出资,沿街搭建了许多彩棚,那些当红的歌舞伎和杂剧团就在其中表演歌舞戏剧,无偿供人观看。
别的人家有钱,顶多连摆几天的流水席,请左邻右舍吃个够。
谁能有这么大的牌面,把临安红透半边天的诸多名伶,全都请来在街边无偿演出?
杨沅赶到青石巷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景像。
丹娘、薛冰欣、冷羽婵、贝儿等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全都充当了鹿溪的伴娘。
有那无缘于杨沅的,如海伦、蒂尔热巴等蕃国女郎,对杨沅大抵是有点儿心气不平的。如今机会难得,自然要好好刁难他一番。
所以她们给杨沅设置了很多的关卡,杨沅这一路闯去,当真是过五关斩六将,步履艰难。
亏得鸭哥等伴当最后发起狠来,拥着杨沅强行闯进了风味楼。
一班姑娘见状,急忙退守最后一道防线,关了房门不让他们进去。
杨沅一身大红的新郎冠服,帽上缀着红花,无奈地站在阶下,看着门里门外的人胡闹。
忽然,他的肩头被什么东西轻轻打了一下。
杨沅一抬头,就见二楼一扇窗儿开了,鹿溪凤冠霞帔,眉眼盈盈地探出身来,向他含羞一笑,竖指于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就悄悄爬出了窗子。
门下,鸭哥等人正半真半假地要撞开门户,对此全无察觉。
杨沅眼见鸭哥等人还在门下胡闹,便悄悄移到窗下,忽然一个旱地拔葱,腾身而起。
他一把揽住鹿溪的纤腰,便带着她轻盈地旋飞到了院中。
鹿溪本来还用被单拧了条绳子,没等放下绳子,便已飘然落地了。
杨沅欢喜地看着鹿溪,鹿溪一身绿衣,头戴凤冠,身披霞帔,这一落地,额前的珠帘顿时一阵摇曳,让那皓齿明眸愈显娇滴。
两人相视一笑,相识以来种种,今日终成正果,让杨沅情不自禁地挽住了鹿溪的小蛮腰,心满意足。
“喂,鸭哥,走啦!”
杨沅低唤了一声,鸭哥正趴在门缝儿上,央求里边的姑娘们开门,忽然听到杨沅的喊声,扭头一看,不禁大喜。
杨沅一身红,鹿溪一身绿,正俏生生地站在一起。
红男绿女,正是这时的婚服特色。
至于凤冠霞帔,其实也不是明朝马皇后的恩旨,那只是一个民间传说。
新婚当天,新郎倌可以穿官服,新娘子可以戴凤冠,这从汉代就开始了。
鸭哥马上向众人示意了一下,向杨沅那边呶了呶嘴儿。
众人见新娘子正俏生生地站在新郎倌身边,哪里还不明白。
当下一个个的也不作声,便蹑手蹑脚地离开,拥着新郎新娘走出了院子。
这一幕看得宋老爹是大摇其头,姑娘大了,真是留不住啊!
街坊邻居诸多贺客在院子里和对面二楼看着,见新娘子迫不及待自己爬楼出来,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眼见杨沅一行人离开,他们也无人声张,只管看着热闹。
晋王作为女方的媒人,和前来迎亲的男方媒人刘妈妈,正带着仪仗等在门前。
一见新娘子被顺利迎了出来,不禁大喜,马上把新娘子送上轿,一行人便吹吹打打地离开了青石巷。
小楼中堵门的女子们忽然察觉外边没人拍门了,也没了什么动静,不禁颇感奇怪。
阿法芙贴着门缝儿往外看了看,不禁变色道:“坏了,他们走了。”
海伦一听顿足道:“我就说你们不要玩的太过火,如今把新郎倌气跑了,这可怎生是好?”
丹娘眉头一皱,道:“没道理啊,二郎怎么可能舍了鹿溪负气而去?不对!”
到底是好闺蜜,丹娘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对已经开始发慌的众女打了个稍等的手势,便提起裙儿蹬蹬蹬地上了楼。
不过片刻功夫,丹娘就从楼上盈盈地走了下来。
走到一半,便把双手一摊,无奈地道:“人家新娘子等不及,已经爬窗跟着新郎倌跑啦!”
……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三位媒人站在堂中,中间的是代表天子的主婚人曲尚书,右边站着的是女方的媒人晋王赵璩,听着晋王那“鹅鹅鹅”的笑声,左边的刘媒婆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一只大鹅,兴奋的都快要窒息了。
此时正值黄昏,吉时已到,婚礼正式开始。
新娘子这一晚倒不辛苦,蒙着盖头被人搀出来,与郎君拜了堂,便被送进了洞房坐床。
杨沅则有数不清的应酬,他得留在前面款待各路宾朋。
杨沅逐桌逐人地敬酒,首桌就遇到了刘商秋和“刘伴月”。
伴月,是伴岳吗?
看着刘婉蓉脉脉含情的目光,杨沅却只淡笑了一声:“伴月贤弟,请满饮!”
当着满堂宾客,杨沅是不能露出色的。
若叫人知道先皇妃竟然身着男装,以男方宾客的身份出现在这儿,恐怕明天各种流言蜚语就要传遍大街小巷了。
“侯爷的酒,是好酒。”
刘婉容向杨沅亮了亮杯,嫣然一笑。
杨沅回身从仆从手中托盘上取过酒壶,上前为她满酒,然后微微一笑,转身敬向下一个人。
刘婉蓉双眸陡然一亮,璀璨如晨星。
杨沅方才近前斟酒的时候,对她轻声说了句话:“给我一点时间。”
“给我一点时间”,意味着……
刘婉蓉欢喜的心都要炸了。
如果可以,她不想偷偷摸摸,她不想天天被爹娘催嫁,她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堂堂正正地养着。
她想和二郎长相厮守。
“给我一点时间。”
这是刘婉容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皓月当空时,曲终人散。
小青棠给杨沅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杨沅净面漱口,一切停当,便坐在椅上闭目吐纳了一阵。
微醺的感觉随着他悠长的呼吸渐渐消解,再睁眼时,他已眸光清明,再无半分醉意。
青棠还在房中侍候着,一见杨沅睁开眼,忙把温度正好的茶水递过来。
杨沅喝了口茶,站起身来。
“你也忙活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
听到这体贴的话,小青棠心里一甜。
但杨沅接着便道:“要是敢来听墙根儿,你小心屁股开花!”
杨沅走了,直奔新房去了,小青棠不屑地撇撇嘴:“谁要听啊,瞧不起谁呢。嘁!等我干娘过门儿,本姑娘就在旁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