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缘份啊 (第2/2页)
因为他是状元,而且是宋室南迁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所以别人对他的预期是不一样的。
不要说他表现差了,表现平庸了,就算只是表现的好都不成,他必须表现的特别好,这才符合大家对于他的预期。
所以他岂能不先做一番功。
如今官家既然问到了,杨沅便飞快地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
“官家要臣去哪里,都是对臣的器重,臣自当全力以赴,方才不负圣恩,自然没有挑三拣四的道理。
况且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谏议。不仅可以督察、纠弹百官之政事背谬、骄肆欺上、贪酷不法。
还可以对朝廷的政事得失、民生利弊以时条上。
甚至于对同为法司衙门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也有权监督,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权柄之重,无以复加。
官家把臣放在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上,臣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么。”
赵瑗无奈地道:“我说了你今日进宫是来省亲的,你我之间的对答,也不必如君前奏对般慎重,你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就是。”
杨沅干笑一声,暗暗组织着语言,便从“政事得失”入手,谈起了他对大宋冗官弊政的看法。
“政事得失”的讨论,固然也是都察院的职责之一,但现在赵瑗问的,显然是他去了都察院之后,打算重点做些什么。
所以这时直接谈起朝政弊政,明显是答不对题了。
可是奇怪的是,赵瑗不仅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反而轻轻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要谈到冗官现象,就不可避免地要谈到“官、职、差遣分离的制度”。
很多人谈到某一种现象或某一种结局,就喜欢把他找到的唯一原因,当成造成这一后果的唯一原因。
其实任何问题,都不可能是由单一原因造成的,只是造成一种现象的诸多原因中,有主要原因也有次要原因。
就说这大宋的“官、职、差遣”,它不是大宋的独创,也不是只有大宋才有。
它之前的汉唐,之后的明清,甚至现当代,这种现象依旧存在,只是宋表现的最为突出,由此产生的冗官现象也最为严重。
这里边有着太多的客观原因,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以极小的代价就改朝换代了。
当时周围国家林立,强敌环伺,他也不能用强硬手段解决内部问题,因此对于后周的遗老、功臣、故旧、地方藩镇,只能采取绥靖政策。
利用官、职、差遣分离的制度,他就可以保留这些人的官和职,不至于断了他们的后路,逼他们造反。
同时把关系到财、政、军队的实权拿过来,授予官品低、资历浅,但受他信任的人。
对于失去了职权的后周遗老、功臣故旧、地方藩镇而言,他们虽然没有了干预朝政的权力,却依旧可以享受高官厚禄,因此很难铤而走险发起叛乱。
这种不杀不贬、授官笼络政策,使得朝野内外“上下相安,始终一意”,从而稳定了政局,巩固了政权。
五代以来,大将拥戴自己的主帅干掉皇帝,然后主帅成为皇帝,自己成为主帅,接着他的部下再拥戴他干掉皇帝,他做皇帝,他的部下再做主帅的魔幻怪圈,让赵匡胤做了皇帝也不心安,。
所以,对于陈桥兵变,拥立他称帝的一班功臣们,他也采用了这种办法,高官厚禄养起来,只要你把实权交出来。
这种不流血的方式,结束了五代乱世代代弑主的乱象,但也由此催生出了一大批闲官。
随着大宋的统治渐趋稳定,大宋朝廷本可以渐渐改变这种现象,但大宋却觉得它是保持稳定的一个重要工具,反而把它发扬光大了。
进士越来越多,没有那么多的空闲职位,不授官或者提高科举门槛儿,就会有人投奔他国?
这不是有官、职、差遣分离的制度嘛,授个官,发着俸禄,先养起来。
这种解决矛盾的办法,使得朝廷渐渐形成了一种定式思维,甚至已不再局限于官场。
继“冗官”之后又出现“冗兵”,也是因为这种思维。
一旦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为了避免流民作乱,他们就用了一个最省心的办法,把这些人全都召进军队里养起来。
可是这种兵,很多都是素质极差,军纪败坏,用这种方法,固然解决了地方动荡的可能,却也养出了一支臃肿的,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庞大军队。
冗官多了,冗兵多了,冗费的问题那还用说吗?当然也就多了。
分析完了这个问题,杨沅又讲起了宋、金两国目前的局势。
如果说,主和派之前阻挠朝廷改变国策,不想让大宋太过激进,只是他们老成谋国的原则,本心也是为了大宋。
那么在如今这种有利于大宋的形势下,继续阻挠筹备北伐,显然就是完全基于派系私利了。
收复故土的机会必须要把握准确,太早了不行。
西夏对大宋的牵制问题要解决,让金国与新金先做过一场,消耗它的实力,这也是大宋的计划。
但是当时机到来时,就得能够快、准、狠地采取行动,太晚了就可能错失机会。
那么在此期间,就得把那些为了派系私利,变成国之蠹虫的官员们逐步铲除。
这个过程不能引起金国的警惕,那么都察院就可以起到极好的作用了。
完全可以通过针对这些官员的懒政、不作为、贪墨腐败等行为,来把他们解决掉。
这样在金国看来,就是大宋新君登基后对于吏治的一个大整治,完全属于内政了,比较隐蔽。
赵瑗听了,不禁沉吟起来。
他听懂了杨沅的意思,他要把杨沅调去都察院,本也是想让杨沅在这方面发挥作用。
但是他没想到,杨沅比他想要杨沅做的还要激进。
杨沅说的虽然很委婉,他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杀气腾腾。
赵瑗这个人,过于方正了,不懂变通。
杨沅属于认同结果正义的那种人,而赵瑗更倾向于过程正义。
这两者在大多数时候是一致的,但却不是绝对的,那么当它们两者发生冲突时,以何者为重,这就完全取决于个人理念了。
杨沅一旦去了都察院,如果想大刀阔斧地做上一场,离不开赵瑗这个官家的理解与支持。
所以,他语气虽然委婉,还是透露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要利用都察院这把刀,对冗官政治和主和派下手。
虽然这对于大宋的弊政来说,依旧是治标不治本,但是总要先剜去这块烂肉再去治本,才会容易实现。
不然,你想触动根本,这块烂肉就能让你提不动刀子。
赵瑗担心杨沅的动作太大,会伤了元气。他没有杨沅那种“前瞻”的金手指,无法以过来人的角度,看透这弊端的害处。
眼见赵瑗沉吟,杨沅道:“当然,臣每办一人,必须要拿到他们确凿无疑的罪证才行。
若是巧立名目,罗织罪名,又或屈打成招,那么臣与周兴、来俊臣之辈又有何异?”
听到这话,赵瑗终于放下了纠结,点点头道:“好!只要这人真是罪有应得,那你就放手去做!”
……
肥家,清尘堂。
玉叶和李夫人并肩躺在雾气氤氲的浴池中。
桃李不言杏花娇,烟雨朦胧梨花白。
两道凹凸有致、侬纤得度的白生生的身子,在浴汤中若沉若浮。
年关将近,玉叶把干娘请来一起过年,陈二娘等仆佣放了假,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肥夫人一见李夫人的儿子小杨省就爱不释手,以致于现在除了该喂奶的时候,李师师都抢不到抱儿子的机会。
当然,有人抢着抱,李夫人巴不得呢,她乐得清闲。
“所以,干娘就是在孤山上,还是……在野外……”
肥玉叶侧着脸儿,剪水双眸狐媚明丽,带着一抹羞,却又满是好奇。
李师师被她给逗笑了,这个丫头,又想听,又怕羞,既觉得荒唐,又觉得刺激,那种复杂的心态,她又如何感觉不到。
“嗯,是啊。”
李师师便大大方方地说起了一些细节,你不是想听吗?那老娘就说给你听。
李师师是什么样的口才,又是什么样的文化,通过她的嘴说出一些事情来,那真是唯美至极,只听得肥玉叶面红耳赤,却又浮想联翩。
曾经在李干娘家偷看到的,月下荷花缸旁那道健硕阳刚的男人身影,就像身边不停推涌的池水,一遍又一遍地袭击着她的心灵。
“好啦好啦,人家不要听了……”
肥玉叶娇嗔起来,她只觉得口干舌燥,胸前也开始胀挺起来,忍不住心虚地往水里沉了沉,把她那雪白圆润的香肩也浸到了水里。
李师师微微一笑,阖上眼睛开始养神。
点到为止嘛,小家伙夜里也要喂奶,这时正好补个觉。
肥玉叶悄悄地看了看干娘的身子,两人曾经一起沐浴过,干娘虽然体态甚美,但身体的紧致和弹性,却是没办法和她这样的年轻女子相比的。
但是此时看看,干娘的身子和她似乎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了。
那根“何首乌”,真有这般奇妙吗?
本来杨沅的英俊、年轻,就让玉叶暗生好感。
状元身份,更让他罩上了一层荣耀光环。
如今这青春永驻的诱惑更是……
肥玉叶咬了咬唇,眼波盈盈欲流。
春天还没到,春天的气息,却已在她心田里悄悄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