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阴影(12) (第1/2页)
伯德温在还没有走入工坊时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喧闹声,他在深入地下的阶梯前停住脚步,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他已经几天没有一个安稳平和的睡眠了。李奥娜他的爱人和王后再一次做出了妥协,他也不希望让那些邪恶之辈找到乘机而入的空隙,这代表着他有很多事情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幸而之前的七年,至少是雷霆堡到王都这一带,都已经被他的灰熊军团清理了无数次,而驻扎在这些领地上的,除了原先就忠于唐克雷家族的领主之外,还有很多新的,小的可能只有一个村庄,或是几个定居点的领地被划分出来——那些之前只是一些平民的灰熊骑士不会如同王都中的贵人那样贪得无厌,他们满怀感激地接受了伯德温的封赏,带着自己的扈从,马匹和武装就高高兴兴地上任去了,他们,还有他们其他的同伴,就像是一颗颗的钉子,将摇摇欲坠的高地诺曼重新加固成了一个坚实的整体。
还有需要筛检一二的,莫过于那些商人,即便是伯德温也知道,商人中最多的就是奸细与哨探,还有刺客和盗贼也能大摇大摆地混迹在佣兵之中,但如果仅仅凭借着高地诺曼现有的商队,想要将格瑞纳达如同大河一般汹涌流入的物资并将其分流到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其中还有很多需要二次,甚至三次交易的货物,这不是只有忠诚和赤忱就能解决的麻烦。
至于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书,在大臣们与李奥娜埋没其中奋力拼搏的时候,伯德温也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他仍然无法明白权利的倾轧,利益的权衡或是人心的叵测,但作为一个国王,他至少可以为李奥娜打发走那些对着一个女性,一个王后殿下就敢于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混球们——谁也不想去激怒那么一个哪怕有点迟钝和愚蠢,但爪牙锋利的大熊,当然,他或许会因为自己过于莽撞的举动召来恶名,或者作出妥协,但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无法获得任何利益分配的……
但这对伯德温来说,是种不折不扣的折磨,所以他一听到他的新铁事官迫切地想要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立刻从王座上弹跳了起来,扔下目瞪口呆的侍从和前来谒见的诸位爵爷。
他以为是麦基和长长发生了一些不可避免的龃龉,但那些侏儒纷纷为他让开道路的时候,他发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严重,麦基从面颊到胸口都有着很长的一条翻开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他看上去很平静,几个牧师围绕着他为他治疗,而长长坐在地上,被细细的钢索捆绑着,一双眼睛喷射着怒火,身上沾染着血迹,但应该都不是他的。
“告诉我,”伯德温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麦基看了一眼伯德温,又看了一眼长长,“我们需要一个不受打搅的房间。”
伯德温现在也能听出一些隐晦的意思了,“带上他们,”他说:“和我走。”他身后的侍从立刻站了出来,提起了长长,“你怎么样,”伯德温说:“让我的侍卫抱着你吧。”
“我能走。”麦基说,长长的一剑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他的面颊伤口深可见骨,如果不是他习惯性地在工坊里穿着矮人的长皮衣——这种可以抵御高温与火焰的皮衣经过特别的鞣制,里面覆盖着一层合金丝网,所以那柄短剑才没有就势刺入他的胸口,牧师的治疗让伤口不再喷涌鲜血,皮肉重新生长,但并不是说他可以立刻如同以往那样随意行动——走动时候产生的震动和肌肉之间的摩擦还是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伯德温知道麦基在想些什么,他笑了笑,虽然麦基似乎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妄想,但与他一直嚷嚷着要做一个矮人的时候相比,现在的他更接近于一个矮人而不是侏儒呢,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毫无芥蒂地将工坊交给他管理的原因。不过如果麦基说他需要“一个不受打搅的房间”,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应该不会被窃听和窥视,在王庭之中,这样的房间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伯德温知道有个房间距离这里最近,而且不但是凡人的耳朵和眼睛,就连施法者们的魔法也很难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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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麦基环顾着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非常空旷,而且阴冷,伯德温没有允许侍从进入其中,自己走到炉床边——那里居然还隐蔽地堆积着干燥的短圆木,高地诺曼的国王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自己的养子和亲子喜欢把这个冷清荒寂的房间当做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堡垒——只是他们从来都收拾的很干净,所以伯德温也就有意忽略了他们淘气的行为,在这里,他们最少是安全的。
麦基和长长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即便伯德温已经点燃了炉火,但他们还是觉得冷,这种冷不像是风或是水汽带来的,倒像是那种你只会在陵墓中感觉到的,属于死亡的潮湿与冰冷。
“好了,”伯德温也感觉有点冷,但他并不怎么在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麦基走向长长,而长长立刻愤怒地大骂起来,但他用的是侏儒的语言,伯德温根本听不懂,但他可以从麦基愈发僵硬的面容线条上看出这些话语大概不会很动听,但这种咒骂无法起到阻挡麦基的作用,当麦基从长长的外套里拽出了一个袋子的时候,长长摩擦着牙齿的声音让伯德温都不禁为之颤抖——但这些无谓的小问题,在他看到麦基从袋子里倒出来的东西时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即便是伯德温,这个曾经遭遇与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战士,在看到它的时候也不免一阵昏眩。
一时间,所有的东西,人和时间都凝固了,伯德温的心猛烈地跳动着,血液在他的耳朵里奔流,轰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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